如女护工

　　楚秀月

　　站在高新健康城康复理疗室里，望着面前这位89岁的老人，陪同我们参观的健康城的吴主任说，三个多月前，这位老人刚来健康城时，因脑梗后遗症，双腿毫无知觉。经在这里调养和医治，在护工的搀扶下，老人已经可以慢慢行走。而此刻，当这位老人得知我们是来采访的作家，就忍不住打开了自己倾诉的“闸门”。

　　老人说的最多的，是和她形影不离的护工，说到动情处，老人大张着嘴，情绪失控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，但老人似乎没有感知到，她继续着自己的诉说，仿佛她等待这个机会已很久了。望着这位众人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老人，我被深深地感动了，也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。

　　“小兰就像我孩子一样对我好，我永远记着她！”老人动情地说。

　　而此时的那名护工，在众目睽睽下，因被推到了关注的焦点而显现出不安，她局促而紧张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，掏出口袋里的纸巾，弯下腰，左手轻轻环绕住老人的肩膀，安抚着她的情绪，右手缓缓为老人擦去脸上的泪水。她所做的这一切，如行云流水一般，没有丝毫的虚伪和做作。这一刻，她的目光中充满着爱怜，像是这位老人的女儿一般。

　　我仔细打量着这名护工，她看上去不到40岁，皮肤在粉色工服的映衬下更显白皙，两颊绯红，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羞涩的光芒，她不言不语，站在老人身边。我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，她跟我出来，站到了人群外。你平时上微信吗？我可以加你微信吗？我想采访你，我想把你写下来。我有些激动，连声说出自己心里的话。她见我如此，羞涩地笑了笑，掏出衣袋里的手机。

　　她叫桑小兰，1972年出生于甘肃省华亭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，因家中姊妹多而未念过书，20岁那年，她嫁给了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一位普通的农民，婚后夫妻感情融洽，育有三女一男，除一个女儿还在上学，其余都已工作。2021年3月14日，经千阳的一个姐妹介绍，来高新健康城工作。

　　桑小兰照顾着三位老人，其中两位，一位脑梗，一位糖尿病后遗症，生活完全不能自理，另一位情形稍好一些，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位喜极而泣的老人。

　　每天5点，桑小兰准时起床，先做好准备工作，再分别给睡醒的三位老人换尿不湿，给她们翻身，然后是洗漱，到了开饭时间，从食堂打来早餐，其中两份要用打浆机制成流食，给瘫痪在床的两位老人食用，喂完她们，再看护另一位老人吃早餐，之后才是自己吃。到了9点多，在同事的帮助下，推老人们下楼，晒太阳，散心。这时的桑小兰，开始打扫房间，清洗被褥，等忙完，再照看三位老人吃午餐。中午稍稍午休一会儿，到了2点，医生下来查房，她配合医生给三位老人进行各项检查，结束之后，桑小兰开始给老人洗澡洗衣服，直到吃晚饭。

　　当我问桑小兰每天这样重复的生活，有没有感到厌烦时，她告诉我，每个人都有衰老的时候，她能深刻的理解到老人生病时的可怜和无助。虽然她们生活不能自理，但是内心却异常敏感和脆弱，能感知到来自于别人的每一分温暖和关爱。所以，她把老人们当成自己的家人来护理，而老人们，亲切地称呼她为兰兰，也把她当家人一样。相互之间有了感情的牵挂，便不觉厌烦了。

　　我问桑小兰在护理过程中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什么，是不是端屎端尿。身为爱美的女性，我理解桑小兰在这方面所应具有的洁癖。让我没有想到的是，桑小兰沉默了一会儿说，她最难过的便是老人们的子女长久不来看望老人。看着老人们落寞的神情，她的心如刀割一般。希望身为子女的人，无论工作多么繁忙，都一定要多来看望老人，给老人带来心灵上的慰藉，这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。

　　我又问起让她最开心的事，桑小兰说，在这里，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自己的辛苦付出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。这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，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把火，在激励着自己，也温暖着别人。虽然自己只在这里工作了三个多月，但是却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和尊重，能在这里上班很开心，只要身体允许，自己一直会在这里工作下去。

　　同为母亲，我们不可避免地说到了儿女，桑小兰的语气里洋溢着骄傲。5月底，在西安工作的孩子们过来看她，给她买了一束大大的鲜花，她的内心特别感动，感动于孩子们对她工作的理解。自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，爱人在餐馆做厨师，孩子们都大了，有了自己的工作，家庭状况慢慢好起来，但自己不愿一个人在家闲着，劳动才能带来快乐，爱人也很支持她出来工作。

　　虽然隔着小小的手机屏，我依然能感受到桑小兰的快乐，以及她的勤劳、真诚和善良。这是一个简单的女人，没有读过书，但一点都不影响她成为一个品质优良的人，她有责任心，有人间大爱，却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过多的要求。

　　当我完成这篇文章的时候，我又收到了桑小兰发来的语音，她说，在健康城，她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员，她每天所做的事情，也是其他护工都在做的。正是因为大家每一个人都在付出，才有了健康城现在的名声在外，才有了健康城如今蒸蒸日上的景象。最后，桑小兰又嘱咐我，不要宣传她个人，一定要多宣传健康城，是健康城的领导管理有方，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。

　　我理解桑小兰的想法，也理解这座能带给人健康和快乐的“城”。

　　作者简介：

　　楚秀月，笔名十月传奇，新疆人，现居宝鸡，宝鸡市作协会员。出版有诗集《拥我入怀》一部。